沈不夜晚降临，夜莺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显得格外刺耳。
莫风在山洞里守着林清河，堆砌的木材点燃了火苗有着丝丝暖意。
林清河本来就身体弱小，经过一天的攀登早已筋疲力尽，渐渐的就靠在了莫风的肩膀上睡着了。
莫风感受到自己好像被人靠着，便看了一眼。
林清和白嫩的脸，温柔的眉眼闭上了，这让他的心愀然一动。
“林姑娘…”
他轻声唤了一声，见林清河似乎真的很累，但他得去外面帮助沈不羡他们了，就将林清河轻轻放下。
外面，苏引昭三人躲在草丛里。
脚步声忽然传来。
沈不羡按住腰间的剑：
“人来了。”
只见三道人影踏着月色从江面掠来，落在观景台的残碑旁。为首那人抬手抹去脸上的夜行巾，左颊果然浮着一道玄鸟印记，正随着呼吸微微泛着青色的光。
月白冰蚕丝袍轻若无物，微风拂过便泛起流水般的光泽，领口袖缘用银线绣着浅淡云纹，连束腰的玉带都选了最温润的羊脂玉，望去清雅得如同月下谪仙。
“二哥，那个木盒呢？？”右侧的黑人突然低声问，声音带着急躁。
那个被称作二哥的人，踹了一脚残碑：“分明藏在这石缝里，总不能长腿跑了。”他忽然转头，目光如鹰隼般扫向松树林，“出来吧，藏着掖着算什么本事？”
沈不羡率先走出，长剑已握在手中：“公孙家的人，倒是比传闻中更心急。难怪当时没有选上四大家族。”
那玄鸟印记的修士眯起眼：“沈不羡？你叫嚣什么？不过你竟会出现在这种地方。”他视线扫过苏引昭几人。
可沈慕言却突然轻笑出声，
“你是在找聚灵阵的残图吧？可惜呀，已经被我家大哥烧了呢！”
“你找死！”
那人怒吼出声，脸颊的玄鸟印记散发出光芒，双手的长剑见并作为一把，带着强烈的寒气刺向沈慕言胸膛。
沈不羡挥剑格挡，两剑相击的瞬间，那寒气顺着剑身蔓延，竟然在他手腕结了一层薄冰。
“公孙家的‘寒锋诀’果然阴毒。”
沈不羡沉喝一声，灵力运转间震碎了薄冰。
“你们为了聚灵阵，已经杀了多少人？”
“挡我公孙家复兴者，死不足惜！”另两名黑影同时拔剑，冰蚕丝外袍在月光下泛着冷光，三道身影呈品字形围了上来。
苏引昭取出腰间的灵汐扇：“不羡哥，我帮你！”
扇骨轻挥间带起暖风，恰好化解迎面而来的寒气。
此时莫风娓娓道来，他则绕到侧面，手中已扣了三枚透骨钉，专等对方露出破绽。
崖边的松涛声混着兵器碰撞的脆响，沈慕言仗着身法灵巧，在三人之间穿梭游走，故意将他们引向松动的崖边岩石。
苏引昭边战斗边观察着，忽然想到一件事：
“不羡哥！他们印记亮起来的时候，动作会变慢半息！”
沈不羡闻言剑锋一转，恰好避开玄鸟修士的剑招，趁他印记青光最盛的瞬间，手腕翻转，剑脊重重磕在对方肘弯。
只听“哐当”一声，长剑脱手坠入崖下，那修士捂着发麻的手臂，脸上的玄鸟纹瞬间黯淡下去。
“撤！”
他咬着牙低喝一声，另外两人虚晃一招，跟着他跃向江面，转眼便消失在夜色里。
沈慕言望着他们的背影撇撇嘴：“跑这么快？”
沈不羡收剑回鞘，看了眼崖下的黑暗：“他们还会再来的。”
几人回到了洞穴中，林清河悄然转醒了，见苏引昭手臂上有一道划痕。
便从袖中拿出了一些绷带，为她包扎起来：
“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，公孙家的人好像来此处是为了找阵眼。”
沈不羡拿出随身携带的水，一饮而下，随后：
“怎么说？”
“我在柴房的时候，遇见过他们，他们嘴中喃喃说要找阵眼，还讲到了，阵眼就在望霞峰的望霞石当中。”
“林姑娘，你可真是我们的大帮手”
苏引昭激动地拥抱了林清河。
如今啊，从姚山处出发的三人，从梅阳到这淮江，变成了五人。事情的发展，好像越来越复杂了。
…
“看来得连夜找到望霞石，”
沈不羡沉声说道，
“公孙家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，说不定已经调了更多人手过来。”
莫风从自己的怀中摸出张简易地图，借着月光铺开：“我之前查过望霞峰的地形，望霞石应该在峰顶西侧的乱石坡，不过那里常年背阴，据说石头上刻着上古符文。”
沈慕言将自己的长剑放回了剑鞘里，现在在检查，刚才打斗磨破的衣摆，听到符文随手说了句：
“符文？不会是人一碰就炸的那种吧？～”
“那可未必。””苏引昭扶着林清河站起身，“聚灵阵若真要强行抽取灵气，阵眼必定有制衡之法，那些符文或许是封印，也可能是警示。”
四人借着淡淡的月光向着西侧走，林清河紧紧跟着苏引昭走。脚下的碎石发出微微的声响。
“记得小时候村里的老人说，望霞石是山神的双眼。”
她忽然开口，声音比前面稍微沉稳了些。
“记得有一年干旱，有村民去石前祭拜，当晚就下了大雨……可是去年有个外乡人想凿块石头带走，刚碰到石面就被弹飞了，摔断了腿。”
沈不羡脚步微顿：“被弹飞？”
“嗯，”
林清河点头，“像被什么东西推了一把，他还大喊着‘有鸟啄我’……现在想来，说不定就是公孙家印记上的玄鸟。””
说话的空隙间便已经来到了乱石坡，淡淡的月光穿过稀疏的枝叶。照在了一块几丈高的青灰色的巨石上。
仔细一看，那石头果然与周边的山石不一样，表面布满了细密的纹路。又宛若流水一般，在月光下显着银色的光芒。
其实最奇特的还是那块石头中央，凹进去了一块。里面流淌着像星河一般的水。
“这就是望霞石吗？？”
沈慕言伸出手想去碰它，可是却被沈不羡挡住。
“等等…”
沈不羡蹲下了身子，指尖悬在那些纹路上半寸。
“这些可不是一般的符文”
“是锁灵纹，能锁住石头里面的灵气不向外面泄露。公孙家要找的信物，兴许就在这石头中。”
他突然又看一下林清河，想到她刚刚说的话：
被弹飞时说有鸟啄自己
沈不羡便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符，手指在这上面写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。随后用灵力催动，它便在催动下化作了一道火光，轻轻点向这石头表面纹路最密集的地方。
“翁嗡-”
那望霞石突然震动起来，石头中那流淌的清水，突然泛起一层层的涟漪。
而那些银色的纹路随着水波流转，渐渐凝聚成一只玄鸟的形状，尖喙正对着沈慕言的方向。
“果然，是‘玄鸟锁灵’”沈不羡低声说“公孙家的先祖怕是参与过聚灵阵的布设，这锁灵纹与他们的印记同源！”
话音未落下面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，夹杂着公孙家那位二哥的怒吼
“没错！肯定就在这上面！”
苏引昭迅速将林清河拉到身后：
“他们来得好快！”
莫风已将透骨钉握在手中，沈慕言则翻身跃上望霞石，居高临下地望着坡下：
“这次来了五个人，比刚才多了两个
沈不羡长剑出鞘，剑身倒映着玄灵鸟的银光：
“不要让他们靠近石头，这锁灵符一旦被强行破开，里面的灵气就会瞬间暴走，那时整座望霞峰都会被炸成粉末。”
林清河闻言内心十分担心，但突然想起什么，从怀中掏出个布包：“我、我前几日在粮仓废墟里捡到这个，当时以为这是普通玉佩，本来准备过几天交给官府…”
林清河将这个布包打开，里面映入眼帘的是块鸽子蛋大的青玉佩，上面刻着半只玄鸟，恰好能与石面纹路拼合成完整的形状。
“这才是信物！”
苏引昭眼睛一亮。
“难怪公孙家找不到，原来早被你捡走了！”
坡下的公孙家修士早已冲上来了，为首的一眼就看见了那块信物，双眼霎时间变得赤红：
“把信物交出来！那是我公孙家的东西！”
沈慕言闻言就把信物揣到怀里，对着那个气愤的修士做了个鬼脸：“谁捡到就是谁的，有种你就过来抢呀？！”
那修士瞬间怒吼一声，左颊玄鸟印记暴涨，竟真有只青影从印记中飞出，化作半尺长的玄鸟虚影，直扑沈慕言。而
沈不羡挥剑斩断虚影，却见对方五人已结成阵法，冰蚕丝外袍上的冰纹亮起，竟将周围温度骤降了数度。
“是‘寒天阵’！”莫风低呼，
“他们想冻住望霞石的灵气！”
石面的银色纹路开始变得黯淡，玄鸟形状渐渐模糊不清。
苏引昭急中生智，取出自己的灵汐扇对着石顶的清水挥动，扇风裹挟着暖意拂过石面，那些纹路竟又亮了几分。
“林姑娘，快把你的玉佩贴到石上！”苏引昭喊道。
林清河虽然内心有点害怕，但是一想到如果整座山在瞬息间化作粉末，到时候又要有人伤亡，她作为医士，最看不得的就是这种情况。
一咬牙，将那玉佩按在了玄鸟纹路的缺口处。玉佩与石面接触的瞬间，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，整座望霞石突然迸发出耀眼的青光。
恍然间一道巨大的玄鸟虚影从石中冲出，盘旋在乱石坡上空，尖啸声震得公孙家修士的阵法瞬间溃散。
“不可能！…怎么会！”那位名二哥的公孙家的修士捂着胸口向后退，脸颊的印记黯然无光。
“锁灵纹怎么会认几个外人呢…”
沈不羡趁他们阵脚大乱，碎星剑横扫，剑气直逼五人咽喉：“聚灵阵祸乱一方，你们公孙家若执迷不悟，今日便是灭族之日。”
五人对视一眼，知道讨不到好处，为首者怨毒地瞪了望霞石一眼，带着其余4人狼狈地掠下山坡，这次就连狠话都没敢留下。
青光渐渐散去，望霞石恢复了平静，只有那块青玉佩嵌在石面，与纹路已经融为一体。
林清河望着自己按过玉佩的手心，忽然笑了笑：“原来……我不是只会躲的。”
其实林清河那第1次于苏引昭他们见面，扔的那次毒针，是她第1次想伤害别人。因为那时她实在是太恨了，为什么总是要去杀人呢。
过了那一次，在与他们的相处中，自己总是心怀愧疚。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不会，勇敢一次，还弄错了对手。
可这次经历，又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。
莫言从石头上跳了下来，拍了拍她的肩膀：“何止不只会躲，你可是救了整座山的人。
沈不羡望着公孙家消失的方向，眉头仍未舒展：“他们虽退了，但若找到破解锁灵纹的方法，是肯定还会再来。”他转头看向苏引昭。
“聚灵阵的残图已毁，玉佩也嵌回了石中，暂时能保望霞峰无虞，但公孙家背后，恐怕还有着更大的图谋。”
夜风穿过乱石坡，带来远处江水的气息。苏引昭望着嵌在石上的玉佩，忽然想起古籍里关于公孙家的记载——百年前他们家族败落，并非因为内乱，而是卷入了一场争夺“通天阵”的浩劫。那聚灵阵，或许只是通天阵的一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