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任伟青倒也机警,见邱达全掌风袭来,身形如泥鳅般一扭,非但不退,反而顺势朝贺聪身后急闪。这看似避祸,实则祸水东引。
邱达全这一掌去势极猛,骤然失去目标,收势不及。他庞大的身躯带着恶风,竟真被任伟青带偏,铁掌裹着腥风,“呼”地一声改道,直捣贺聪面门。这一下变生肘腋,阴险至极。
贺聪瞳孔微缩,足下如踏流云,身形一个急旋,险之又险地贴着那蒲扇般的巨掌滑开。掌风刮得他脸颊生疼,鬓发飞扬。
邱达全这一掌突然一变,竟然又朝贺聪打去。贺聪身子一个急退,便躲了过去。邱达全一掌落空,庞大的身躯,顿时失去重心,跟着前冲了两、三步。见掌落空,他有些气急败坏,继而转向贺聪粗声吼道:“喂,小子,你是不是叫贺聪?”
任伟青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,心中破口大骂:‘你真是个笨蛋!这一问岂不全露馅?’
贺聪心念电转,已知行踪暴露。他面上不动声色,反而露出一丝茫然,反问道:“什么贺聪不贺聪,我不认识他。既然你对他知道如此清楚,应该极为相熟?”
邱达全一愣,晃着大脑袋:“熟倒不太熟,彼此间只有过一面之缘。那你是谁?”他刨根问底,语气蛮横。
贺聪这时心中早已明了,猜他们已知自已的行踪。但江湖中本来就讲究‘逢人只说三分话,未可全抛一片心’。初交之下,自己又怎能期望旁人与自己一样的坦言无隐。于是说道:“我是谁不重要,但凭什么要告诉你?”他手已悄然按上腰间软剑的剑柄。
邱达全被这轻蔑的态度彻底激怒,须发戟张,厉声咆哮:好一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,我看你应该就是贺聪!只要你老老实实地把康公子的那把软剑交出来,就饶你不死!”
贺聪眼神锐利如刀,瞬间了然,说道:“原来你们是在找剑?”
任伟青一看事情败露,气的火冒三丈,指着邱达全大骂道:“笨蛋,你怎么什么都说出来了?万一失手,你我如何向康公子交代?!”
邱达全不以为然地哈哈大笑:“任矮子呀任矮子,你的胆子怎么与你人一样小。凭你我二人之力,还对付不了这小子吗?”
任伟青脸色铁青,急说道:“难道你忘了姓贺这小子的名声?”
邱达全不屑的说道:“你是越来越长他人志气,灭自己威风了,那只是一些传闻而已。”
“传闻也好,事实也罢,我们一定要小心行事,俗话说:小心驶得万年船。”任伟青回道。
邱达全不禁哑然失笑,道:“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,什么时候学会咬文嚼字了。刚才我已经试过那小子的武功,他决计不是我们的对手。不对,他不是我一个人的对手。”
任伟青深知这邱达全靠不住,眼中厉色一闪:“算了,我们赶快解决掉这小子,不能让到嘴的鸭子跑掉。”话音未落,他身形如鬼魅般疾射而出。初时两手空空,可是此时他手中却多了一把长剑。长剑在手势如泼水,气涌如山,闪电般向贺聪攻来。
贺聪见任伟青来势凶猛不敢怠慢,于是也抽出软剑迎了上去。二人初时都是小心翼翼,在试探对方的武功底子。斗到几个回合之后,便全力而攻。任伟青发现这个少年的剑法却是精妙无比,似乎在哪里见过,隐约感到竟有无影剑法的影子。
邱达全本来以为这个少年不堪一击,不用自己出手,只需任伟青一个人就能搞定。他仔细观察着二人打斗,这才见到贺聪的剑法确实精妙无比。但他依然站在原地不动,他好像相信任伟青的功力。
突然,任伟青剑一晃,如同天罗地网般地刺向贺聪。那知贺聪使出一招无影剑法中的‘气贯长虹’,这一招甚是精妙,长剑如同一条长虹一样,竟不可思议地从任伟青密不透风的剑网中穿透而出,直取其要害。若非任伟青经验老道,险险避过,只怕已血溅当场!
邱达全可看的真切,也心叹‘好俊的剑法!’心中暗凛,先不要轻举妄动,看看再说。
任伟青见到少年的剑法如此精妙,心下也不免佩服。这更让他确信,这名少年很可能就是贺聪,他手中的软剑很可能就是康公子的那把软剑。
想到这里,任伟青对着邱达全大喊:“喂,邱大柱子,你还不快来帮我?”
邱达全大笑一声,道:“你又不是打不过他,干嘛要让我帮你。”
任伟青急道:“难道你看不出他手中的剑,就是康公子的那把软剑吗?”
邱达全一听他说是康公子的那把软剑,心里登时痒了起来,说道:“好吧,我来助你一臂之力。”
贺聪对付任伟青虽说不算吃力,但现在又来一个邱达全,要想取胜却是不宜。于是说道:“两位,我确实不是你们要找的人,我这把剑也不是康公子的那把软剑。你们就不要再为难我,放我过去。”
任伟青冷笑道:“你说不是就不是?如果真的不是,那就把剑拿给我看看!”
贺聪回道:“剑是武者的威严和荣耀,这是万不能给外人的。”
邱达全厉声道:“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。”说罢出手更狠,他也想速战速决,一出手便来一连串绝招。
任伟青和邱达全二人联手一起攻击贺聪,想快点解决掉他。如此一来,贺聪倒也有些难以招架。不过贺聪却有个特点,则是遇强就越强。所以遇到二个强者,也就尽展出全身的潜力。
三人正打的不可开交时,一阵马蹄声急密而至。马上来者见二人在围攻一少年,不由地来气,怒叱一声:“无耻之徒!”她跳下马来,取下一长鞭猛地抽向任伟青和邱达全。
二人见到贺聪突然多了一个帮手,也没有多想,当即迎上向来人攻去。却不曾想到,来人的长鞭简直出神入化,打的二人连连后退。
任伟青惊魂未定,细细打量来人,见是一女子。可未想到这女子的鞭法怎地有如此功力。
邱达全扯着粗狂的嗓门问道:“怎么又多了个女子,喂!你是什么人?”
那女子卓立场中,手持长鞭,双目寒芒如电,冷冷扫过二人,声音清越却带着冰封千里的寒意:“问我?你们夺了我表妹家传的‘九龙捧日玉如意’,以为能逍遥法外?抢到手就以为这价值连城之物为你们所有?我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们的。现在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了?”她气势凛然,如同审判的女神。
邱达全一听‘玉如意’,更是暴跳如雷:“原来你也想要‘玉如意’?不过你痴心妄想,老子先宰了你!”他怒吼着再次扑上,可才上前几步,便被闪电般扫来的长鞭无情地打了回来。
邱达全岂能服气?他又要向前冲去,却被任伟青一把拉住。
任伟青对邱达全摇了摇头,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。然后对那女子说道:“在下永洲府神剑手任伟青,不知这位女子是何人?和这位少年可是一路的吗?”
那女子见他此时到也如此恭敬,于是傲然说道:“本女子便是林可娴,这位少年可是我的小兄弟。”这话一出,那二人同时吃惊不已。而贺聪却是高兴非常,他喊道:“林姐姐安好!”
突然,邱达全目注林可娴则哈哈大笑起来,说道:“你这个小女子就是林可娴?当真是笑死人了。那林可娴可是闻名遐迩的神鞭手,你也会甩几下鞭子便想冒充于她。就凭你这小女子也想与我想斗?你胜不了我,但却难逃劫数。哈哈……”
任伟青也盯着林可娴,他也不相信面前这个女子就是林可娴。如果当真是她,那可就麻烦了。不过现在真假难辨,‘真亦假来假亦真’。此时,是真是假都不能放过于她。
林可娴心中暗自好笑:‘明明说自己林可娴,他们却又不信,却不知他们是何心态。
任伟青闻言,想起江湖传闻,不禁一阵悚然!眼前这女子要真是林可娴,可是个难缠之人,也是不敢招惹之人。但仍不放心地问道:“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
林可娴说道:“我已经告诉你们了,不信就算了。不过劝你们还是尽快把‘玉如意’还给我,否则我也就不客气了。另外,你们要是再胆敢动我这小兄弟一下,那可就不要怪我手中的鞭不认人。”
任伟青说道:“真是个笑话,你说还就还?你说不让动,就不动?”
林可娴笑道:“我说不让动,还从来没有人敢动的。”
任伟青一听十分气恼。他强压怒火,说道:“你说你是林可娴,那你说说为什么要到这里来?”
林可娴笑道:“我要到什么地方,难道还要告诉你不成?”
邱达全早就忍受不住了,他大声说道:“任矮子,我们不要和她废话,连她一起解决了吧!”
任伟青虽然知道这女子的鞭法厉害,但也不惧怕她。于是对邱达全说道:“好!就这么办。上!”
他话音刚落,二人同时攻向林可娴,倒是把贺聪晒在一旁。
贺聪岂干寂寞,说道:“让我和林姐姐一起应战他们!”
林可娴却说道:“不必了,你就站在那里,小心自己就可以了。”说完,手中的长鞭一甩,一招‘天外飞鸿’,鞭梢‘拍’的一声,由右至左,凌厉无比的狂卷而至,瞬间已与任伟青和邱达全交上手。
林可娴的长鞭足有丈来长短,手腕一翻迎风一抖、一拉,立即自手握处逐层绞动。慢慢的,林可娴的长鞭在手中由松变紧、由软变硬。竟变成了又坚又硬的鞭棒抽打出去。又一猛挥狂卷之际,夹着呼呼风声,锐不可当。她所展示的这一手不俗内功,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。只斗了几个回合,任伟青和邱达全不禁暗暗叫苦。林可娴的长靴娴熟精妙,出神入化,而且鬼魅多变。只见她手腕一抖,长鞭并不收回,就势腾空扬起,反刷过来,这一招比先前并不逊色。
站在一旁的贺聪更加惊讶万分,自已有段时间未见林姐姐使用长鞭了。本来她的鞭法就已经是属于上乘的,可以说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。但此时再看起来,又是更上一层。林可娴的纯熟高超鞭法,简直无人能比。对她的上乘内功和鞭法钦佩不已,而自已绝没有如此深厚的功力。贺聪一边仔细观看他们的打斗,一边暗暗思量着。
任伟青的一把长剑,刚才在和贺聪打斗时,宛如一条不断舞动着的长蛇。但此时和林可娴交起手来,顿时黯然失色。他的长剑就像遇到了一个捕蛇者一样,处于惊慌失措当中。
林可娴的每一招都刚好克制住任伟青的剑招,她的长鞭就像一块磁铁,紧紧的黏在任伟青的剑上。
任伟青还想通过自己的内力,来逼开林可娴的长鞭。但刚好适得其反,比起内功来,他更是不自量力。虽每次都想使用内力逼开长鞭,都感觉像是石沉大海,自己的内力完全被长鞭给吸收。如果不是邱达全在一旁助阵,恐怕任伟青早就成了林可娴鞭下的亡魂野鬼了。
但邱达全赤手空拳,又怎么能够抵得住林可娴凌厉的长鞭呢。更何况,手中拿着康义赏给他的精致‘玉如意’,又舍不得放下,这反到更增加他的负担。‘人为财死、鸟为食亡’,这句话说的一点也不错。
此时,任伟青想攻却攻不进去,想退又退不出来。就像一只被夹在门缝里的狗,想挤过去不行,想抽出身子也办不到。当真是进退两难,举步维艰。于是不得不将自己的全部内力都运用到剑上,然后狠狠的刺向林可娴。看来他是想来个鱼死网破,拼死一搏。
林可娴岂有不知之理,她反而抖臂加力,同时又运起内力,把功力催到鞭身之上。只见一股股凌厉的罡气,从丈余的长鞭上散发出来。
长鞭与长剑相交,顿时纠缠在一起。林可娴的鞭子一圈一圈的缠在任伟青的长剑上,二人形成对峙状态。
任伟青一看不好,赶紧抽剑,却哪里抽的出来。林可娴又是运力,一股强大的内力瞬间传到剑上。任伟青只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烫到一般疼痛,一下被震开,只震得整个手臂都隐隐作痛。
邱达全看到任伟青的剑被夺,赶紧一掌拍向林可娴的背后。那只蒲扇般的手掌,掌力浑厚,带着风声,呼呼作响。
林可娴手中的长鞭一扬,在空中划了两圈,然后径直甩向邱达全。这一下力道极大,缠在任伟青长剑上的软鞭突然像长了眼睛一样,笔直的飞向邱达全。
邱达全只顾着往前冲,见到任伟青的长剑随鞭突然飞向自己,心下大骇,赶紧举起手中的‘玉如意’去抵挡。
那知一直蓄势待发的贺聪,眼中精光爆射,趁机飞身上前。左手快如闪电般抓向邱达全手中的‘玉如意’,右手则五指如钩,精准无比地凌空攫住那柄被鞭风带得急速旋转的长剑剑柄。
“拿来吧!”邱达全只觉手上一轻,视若性命的’玉如意‘已然易主。同时,那致命的飞剑也被贺聪稳稳抓住。他惊骇欲绝,呆立当场!
贺聪一击得手,毫不恋战,足尖轻点,身形如风般飘回林可娴身侧。他将那温润生辉的‘玉如意’和寒光凛冽的长剑一并递上,朗声道:“林姐姐!物归原主!”
林可娴接过失而复得的家传至宝,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与欣慰。她摩挲着温润的玉身,声音带着感慨说道:“这个‘九龙捧日玉如意’本是我表妹的传家至宝,未想到被那康义夺去。我一直在寻找,才跟踪到这里。今日终得完璧归赵,此乃天意!”
贺聪笑道:“未想到林姐姐为了这‘玉如意’来到到这里,也让我又能与林姐姐相见。”
林可娴说道:“贺弟,听说你要参加那比武招贤大会,我们也联络各路人马前来参加助阵,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,姐姐自当全力以赴地帮助你。”
贺聪又是一笑,说道:“我猜到姐姐会来相助的!”
林可娴笑道:“知我者莫如我的贺弟了,不管你有什么麻烦事一定要告诉我。”
贺聪朗声说道:“我先谢谢林姐姐了!这个‘玉如意’是你表妹的传家之宝,你还是赶紧离开,这里就由我来收拾吧!”
林可娴说道:“那就有劳贺弟了,你也要小心!”
“我知道,”贺聪笑道:“他们是伤不了我的。”
林可娴笑道:“这一点我也看出来了。”说完,她将两根玉指放入唇间,一声清越悠长的口哨过后,只见一匹神骏非凡、通体雪白的骏马闪电般疾驰而至,稳稳停在林可娴身边。
林可娴一下跃上白马背上,说道:“贺弟,我们后会有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