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睡不着？”莫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，“在想啥？”
“在想……”她转过身，借着月光看清他的轮廓，“如果你真的回去继位，会是什么样子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莫沉的声音很轻，“但我知道，没有你的地方，就算是王宫，也和废墟没两样。”
秦时凝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，滚烫地落在他的手背上。
窗外的风还在吹，带着远处的虫鸣。
院墙外的阴影里，有人正盯着窗户，手里攥着张纸条，上面写着：目标已确认，今夜动手，活捉秦时凝，逼莫沉就范。
后半夜的风带着凉意，卷着树叶在窗台上打旋。
秦时凝猛地睁开眼，指尖的异能如同被烫了一下。
她看见三个黑影正攀着院墙外的老树，手里攥着浸了迷药的手帕，领头的正是白天在公社门口，西装男人助理。
“莫沉。”她推了推身边的人，声音压得极低，“有人来了。”
莫沉几乎在同时睁眼，反手摸向枕头下的短刀，动作快得如同蓄势的豹。
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，映出他眼底的寒芒：“从后窗走，去地窖。”
“一起走。”秦时凝拽住他的手腕，指尖触到他腕骨上的旧伤。
那是在矿洞为护她留下的，“要走一起走。”
黑影已经翻过院墙，踩在柴草上发出窸窣声响。
莫沉突然笑了，低低的笑声里带着股狠劲：“不走了！既然他们送上门，正好一锅端！”
他往她手里塞了个铁皮哨子，“吹三声，护卫队会来。”
门被撞开的瞬间，莫沉将秦时凝往炕里推，自己扑向领头的黑影，短刀划破空气的锐响里，夹杂着对方吃痛的闷哼。
另两个黑影扑向炕边，秦时凝扬手将枕边的油灯砸过去，灯油泼在他们身上，火苗瞬间窜起，吓得他们嗷嗷直叫。
“抓活的！”西装男人助理的声音在火光里扭曲，“别伤了秦小姐，她是要胁殿下的筹码！”
秦时凝的心沉了沉。
原来他们打算用她逼他就范。
她摸出藏在炕洞里的辣椒粉，趁黑影扑来的瞬间扬出去，呛得对方捂着眼睛打滚。
“秦时凝！”莫沉一脚踹开个黑影，短刀抵在他喉咙上，“说！谁派你们来的？”
“是……是大使先生！”黑影的声音抖得如同秋风里的叶子，“他说只要抓住您，就能逼殿下回国……还说金矿地图的另一半肯定在秦小姐身上！”
“我不知道什么地图！”秦时凝的声音清亮，盖过了打斗的声响，“我娘是地质队的，不是什么藏金贼！你们要找的人，早就不在了！”
这话如同道惊雷，劈得黑影们动作一滞。
莫沉趁机夺下他们手里的绳子，反手将三人捆了个结实。
院门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，李满仓举着灯笼带着村民们冲进来，看见满院狼藉，顿时炸了锅。
“狗特细的！敢闯秦丫头家！”
“这不是大使馆的人吗？咋干起强盗的勾当！”
“快绑起来！送公社！让书书评理！”
秦时凝蹲在地上，看着被捆成粽子的黑影，突然想起娘临终前的话。
那年她才十岁，娘躺在病床上，枯瘦的手攥着她的手腕：“丫头记住，金矿是国家的，地图绝不能落进私人手里！你娘我不是地质队的，是……是守护金矿的女哨兵，被反对者害死的！”
原来娘的身份，连她也瞒了这么久。
“莫沉，”她站起身，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平静，“我知道他们为啥咬着地图不放了，我娘不是普通地质员，是守矿人。”
莫沉的动作顿了顿，显然也很意外。
村民们的议论声再次涌起，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汹涌。
“守矿人？那秦丫头娘真跟金矿有关？”
“怪不得反对者追着她不放，原来根在这儿！”
“那莫沉呢？他母后也是秦家村人，姓秦……难不成也跟这事有关？”
李满仓突然咳嗽两声，拐杖往地上一顿：“吵啥！不管他们娘是啥人，现在他们是咱靠山村的人！谁要是再嚼舌根，别怪我老李的拐杖不客气！”
人群渐渐安静下来，但那些藏在眼底的疑虑，如同没烧透的煤块，随时可能复燃。
天亮时，公社书书带着民队来了。
看着被捆的大使馆助理，书书脸色难看得如同锅底：“这叫啥事！让外国大使馆知道了，还以为咱欺负人！”
“他们私闯民宅，意图绑架，”莫沉的声音冷得如同冰，“难道不该抓？”
书书被噎得说不出话，搓着手打圆场：“误会，都是误会……我先把人带回公社，好好问问。”
民队押着人走后，书书偷偷拉过莫沉，压低声音：“上面刚来电报，说雪国大使馆发了照会，说您是他们的王子，让咱……让咱好好招待，别怠慢了。”
莫沉的眼神沉了沉：“我再说一遍，我是靠山村的莫沉，不是什么王子。”
这话恰好被路过的村民听见，惊得手里的锄头都掉了。
消息如同长了翅膀，一上午就传遍了全村。
“听见没？莫沉承认了！他真是王子！”
“那秦丫头……真要成王妃了？”
议论声如同潮水，一波波拍打着院子的篱笆。
秦时凝坐在门槛上，看着莫沉往谷地里走的背影，突然觉得，有些事终究是瞒不住的。
“嫂子，”林月端着碗粥进来，眼圈红红的，“你别往心里去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秦时凝接过粥，热气模糊了视线，“我就是在想，要是有一天你们跟莫沉走了，你们会不会忘了我种的谷穗？”
“咋会忘！”林月急了，“你种的谷子比蜜还甜，就算我们走了，也得年年想念！咦不对！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？”
秦时凝微笑：“不跟，我就在村子里。”
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，秦时凝蹲在谷地里，指尖拂过饱满的谷穗。
异能预知：雪国大使馆不会善罢甘休，他们已经联系了国内的反对势力，打算用外交手段强行带走莫沉，顺便征用靠山村的土地，美其名曰开采矿沙石。
“他们要的不是地图，是这片地。”她对赶来的莫沉说，语气平静得如同在说天气，“金矿就在靠山村底下，他们早就勘探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