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来客栈坐落在华安府中心位置,四周皆是繁华闹市。
沈卿拿过沈蔚的药方对着躺在床上的沈蔚道:“父亲,这几味药需要炙过,女儿亲自去抓。”
“去吧。”困意袭来,沈蔚眼神已有些迷糊,胡乱应了几句,便睡了。
沈卿带着栀子往药铺走去,一路上看着繁华街市,她都不相信这周围会有土匪劫道。
到了药铺,药铺是三间开的门面,上面写着永安堂。
她领着栀子进了里面,将需要炙的药让药童帮忙炙好单独包起来。
“我们住在客栈,不方便炙药,还请麻烦帮帮忙,这是多余的费用。”她伸手递给药童银钱。
药童抬眸看了两人一眼,未接银钱,抿了抿唇道:“既如此,我便帮你们弄好了再拿走吧!”
说完话,他将分开包好的药拿走,去了后院。
主仆俩便在柜台旁边坐着等,珠帘后面,把脉看病的大夫正在与病患交谈。
“让你最近别太劳累,早些休息,你怎的不听?”
病患也不示弱:“老大夫,我听了的,只是最近山里野兽多,村里组织大伙守夜,这也是没办法。”
老大夫冷哼一声:“那些人太猖狂了……”
病患忙捂住他的嘴,一脸惊疑不定地左右看看:“这事不能说,只要不迫害村民,就万事大吉了。”
两人齐齐叹了口气:“真希望朝廷能找个厉害的人去诏安了最好。”
“如今这事只能摄政王出面办才行,别的人没有这魄力。”老大夫一副成竹在胸的语气道。
“谁能有本事见到他们?而且见到了,可能还未开口便被射杀了……”
“这全城百姓可如何是好?”大夫叹息。
“你们为何不趁现在逃走?我们是因着手里紧,无亲无故没地方去。”
“我这药铺有孙儿在,可真不好跑。”老大夫又是一声叹息。
再次听见关于萧凛的事,沈卿心口没由来一跳,接着又紧缩起来。
她垂下眸子,抬手捂着胸口,神色慢慢暗淡下来。
栀子低头问道:“小姐,可是不舒服?”
沈卿摇摇头,抬眸时,眼中闪过一抹哀伤,身丢了,心也丢了,如今便是听见他的事都会心口绞痛。
她能清楚感觉到萧凛对她并非刻骨铭心的爱意,而是那种模糊的有些界限的感觉,就像将她当成一只宠物般,可有可无。
这样的感觉让她害怕,害怕哪一天她就会被他丢弃,进了后院,成了独守空闺的怨妇。
“无妨,只是刚刚心口有些气闷,现在无事了。”是无事了,只要不丢心,就不怕被抛弃,她努力告诉自己,以后也要这般想。
药童将药炙好后,才提出来交给二人。
两人提着药包慢慢走出药铺,听见的话却一直在沈卿心里回旋,到底是何事需要诏安?
莫非是土匪窝?
她停住脚步,满脸惊疑又恐惧,这事需要与谁说才行?
如今她离了京都,却不知该不该给萧凛传话。
一时间她有些茫然地抬头四顾,这座州府这般大,里面这么多人,若是土匪发了狠,让这些百姓着了秧可就是大祸一桩了。
“小姐?”栀子的呼声将她唤醒。
“栀子,人这一生,有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?”
“死亡吧!”
是啊,生在什么都想争,争名争利争爱意,可是眼睛一闭,万事归零。
她的犹疑与无措在面对这么多百姓安危时,好像也无足轻重了。
因这些事,回到客栈后,沈卿还忧心忡忡的样子,刚好碰上了端瑾带着零三几人出门。
“沈姑娘这是出去买药了?”端瑾看着沈卿提在手中的药,又见她眉峰紧蹙,似有难言郁气无法疏解一般。
“可是身体不舒服?”
沈卿摇头,微微福身行礼:“家父多日奔波,恐怕明日不能与恩公一道往徽州府去了。”
端瑾笑了笑:“无妨,我正想与姑娘说,我可能要在这待一段时日,明日不会出发。”
沈卿眼眸一亮,能跟他们一道便有人护着,若自己几人出发,路途上难免碰上山匪,加之清沫几人还未来。
“如此甚好,后面还要打扰恩公。”
零三侧头看了沈卿两眼,沈卿对萧瑾的态度很正常而萧瑾却有些不对,刚刚他往京都去了封信,快马加鞭也要好几日才能到,他还想着主子快些赶来,免得沈姑娘又被别人勾跑了,让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受罪。
“无妨,好好照顾沈老爷。”萧瑾淡淡道。
因着未解开身份,萧瑾便直呼沈老爷,而并非侯爷。
“那我便不打扰几位办正事了。”沈卿走了几步,又转头道:“听说附近一座山里有野兽,几位出入还需多加小心才是。”
她虽不清楚端瑾的身份,可她认识黑甲卫,昨日来的几人穿着黑甲卫的服饰,定然也是为着山匪而来,她不便多说,只能提醒一下。
“多谢姑娘提醒,我们这边出去一趟,很快回来。”
华灯初上,华安府的夜晚并不怎么热闹。
天色一暗,人就差不多没了。
福来客栈的店小二急急合上门板,却被人挡住了。
“小二,需留一道门,还有几人未归。”沈卿站在店小二前面挡住门板。
端瑾几人去了一个时辰,还未见人影,若是真有山匪,这般关在门外,凶多吉少。
店小二苦着一张脸道:“姑娘莫要让我难做,如今这周围山匪多的很,城里的人早早就关了门,只有外地人来了,不明情况,若是山匪进了城,那就惨了。”
沈卿依旧不懂:“可是山匪若真进了城,你这小小木板还不够他们一刀砍的。”
正在两人争吵的不可开交时,执墨进了门,见到沈卿与店小二吵架,还多嘴问了一句。
“沈姑娘与他吵甚?”执墨手中提着一只山猪,满脸疑惑地看着两人。
沈卿松开拉住店小二的衣袖,神色尴尬道:“我看你俩主子还未回来,便让他别急着关门,他不听,我才争的。”
在京都时,她从未与人发生过争执,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与人这般大吵,也让她心中的郁气发泄了一些。